「奔跑的夢追逐的我星火燎原的誓言都熄滅 午夜霓虹 玫瑰開了一朵 別再浪費了新鮮的明天」節錄楊乃文的〈FLOW〉歌詞，感傷有之、期待有之，作為華語樂壇的搖滾寶貝，她添加屬於她的「甜」來創作搖滾樂。在不張揚嘶吼的曲目下抽絲剝繭，迎接的驚喜是溫柔純真的信念。她的音樂起點來自舅舅的黑膠唱片、來自當年澳洲電台與電視播送著英國知名樂團的音樂，並且隨著她的心與幾段戀情，長成荊棘或是盛開綻放的花朵。
這一夜故事從女主唱與JADE樂團團員們遠赴舊時光老英倫城市開始說起。抵達不知名小飯店狹長斑駁長廊揭開名為〈A DREAM OF BONNIE AND CLYDE〉電影的第一幕，向曼徹斯特投遞夢想。她們穿梭巷弄間趕赴表演，待在地圖上找不到的小酒館內丟擲情緒、等待靈感、等待未知的下一次演出…最後坐上一台古董老車逐漸淡出黑幕，交給觀影者解讀究竟是邁向成名的伏筆，還是帶著行囊告別這一趟曾經的義無反顧？
音樂如電影，這一部由她主演，精心的寫下開放式結局，既是未完待續，亦是預留給自己再一次一無反顧的勇氣，翻閱照片與文字、點開《FLOW》專輯，徘徊現實與幻想，假如這部電影主演是你，哪一首是你的主題曲？腦海中浮現的又將是什麼情節的人生劇本？
關於楊乃文未完待續的搖滾人生
X：從1997年正式出道到現在，「金曲獎」這三個字對現在的你而言，是什麼樣的存在？
N：我身邊的同事都比我還瘋、他們看得超重啊！以前我不知道金曲獎要報名，認為是被動的、是由各領域專業人士研究依據每一年什麼好聽、自主研究評選，後來才明白是要主動報名。印象中甚至好幾次還跟公司建議不要報名了，因為我本來就沒有比賽的心態，加上擔心萬一上台了自己也不知道要講什麼才好，不如作罷。畢竟我是連自己演唱會都不知道要講什麼的人，甚至會直接問台下『你們有沒有問題要問我？』，我可以一直唱、一直唱都沒關係，不過面臨到「好像必須要講些什麼」的時候就會覺得緊張和尷尬，上台表演很可以，但是要在台上做表演以外的事，我不太行（笑）。
X：第一張專輯《ONE》到第八張《FLOW》，在你的音樂宇宙裡，始終保持不變的部分與最大的變動分別是什麼？
N：每個人的體感不同，對我而言，最大有感的變動是身邊的工作夥伴，我能理解職場必然的變動性，但依舊不會習慣；一直沒變的是我對音樂類型的喜好，以及享受音樂本質。應該這麼說，我喜歡跟不同的音樂人一起創作，或是認識新的音樂人、創造新的火花，像是一直以來都跟經紀人相處非常好，但也是因為這份親近熟悉，一有所變動就會特別折磨吧？雖然失戀還是最痛苦的，沒到失戀這麼嚴重，卻也是某種程度蠻難熬的、需要時間調適。
X：第35屆金曲獎入圍名單總共8項相關入圍，當下的心情會讓你在心裡不自覺哼起那首歌呢？
N：入圍是好事會開心，但沒有到那麼大的情緒，頂多就是吃到好吃的東西那樣吧？不是認為金曲獎不重要，它絕對是一種榮耀、一種肯定的力量，相信若是要得到它必須過關斬將、多麼的不容易，但是每個音樂人個性不一樣，對有的人而言是畢生追求實踐的夢想和動力、有的人希望透過這個方式讓身邊愛他的家人們感到驕傲…可能我就是一個隨緣、隨心的心態。回想特別開心的話，應該是最佳編曲人獎，〈A DREAM OF BONNIE AND CLYDE〉這首歌曲是我和JADE初次合作，入圍像是…一朵新綻放的花嗎？〈A DREAM OF BONNIE AND CLYDE〉錄音是分開錄的，而這個月是真正第一次合體要表演這首歌，意外的能提前在表演前透過這次封面拍攝多培養些舞台上、鏡頭前的默契，算是有趣的預演？先培養一起工作中的那種氛圍和狀態，我也會不那麼緊張。
X：這次拍攝概念取材部分英式搖滾與曼徹斯特這座城市，曼徹斯特給你的記憶是什麼？
N：英國、工業化的城市。它不像倫敦有澎湃的、光鮮的觀光濾鏡或是想像。感覺是未被過度包裝的城市，自由、現代的同時保留大量文化資產，以及音樂，又可以說是搖滾樂團的產地。JOY DIVISION、THE STONE ROSES、OASIS、THE SMITHS…知名的、小眾獨特的都與這座城市有關聯。或許是屬於我們這一輩的人年輕時特別印象深刻的青春記憶吧？
X：延續前一題，對英式搖滾的直覺印象是什麼？
N：其實我沒有特別研究耶！我並沒有特別要走什麼風格的音樂路線，我在澳洲長大時青春期聽的就是前面講到的樂團，那是他們非常蓬勃的年代，所以無形之中自然而然受到當時那股潮流的啟發或影響。另外一方面，就我所接觸到的音樂人、玩樂團的人，創作時其實沒有那麼刻意的區分著我現在是要做哪一派的搖滾類型，大多是你喜歡聽哪個團、哪個團讓你特別感動，那個當下創作時就會是某個樣子，但又不全然是那個模樣。套用在MÉTIERS D’ART工坊大秀一樣，取材曼徹斯特城市及音樂的靈感，不代表服裝就會是高存在感的搖滾元素，我們看到的依舊是VIRGINIE VIARD她的審美與時裝創作，從那些繽紛的斜紋軟呢套裝、洋裝去感受她所理解的曼徹斯特城市在當時60年代的時空及英倫歷史背景的「氛圍感」，比如用香奈兒的方式讓黑膠圖像成為洋裝的亮點、斜紋軟呢重新演繹的進化版報童帽…身為創作者的信念就是永遠不需被傳統或刻板定義侷限，而我覺得這份信念也是一種搖滾精神。
X：搖滾從音樂曲風，逐漸成為一種文化、一種生活態度。好奇從你的視角來看，什麼樣面對生活人事物的狀態，是符合搖滾精神的？
N：沒有一定，你覺得你是就是了。就我而言，我喜歡搖滾樂、我喜歡樂團，可是我還是無法具體說出怎麼樣是搖滾精神的表現，我的音樂是我，卻不代表全部的我，內心的我有浪漫的、有少女心的、也有執著或迷糊的啊！每個人心中對搖滾的解讀，其實有可能就是腦內想像的狀態，這份想像能成為一種力量。好比我們今天拍攝飯店的長廊場景，想像在歐洲古老陳舊的飯店，又或是雨夜裡置身不知名的曼徹斯特小酒吧…所以說真的，如果你覺得穿著搖滾樂團T恤就是用搖滾精神生活著，那也無妨、那就是你的答案。
X：另外一方面，搖滾也從音樂領域帶入每個年輕世代的流行時尚之中，過去你有嘗試過哪些自認為非常符合當時搖滾音樂人心境的穿搭或妝容？
N：我好像就那樣（笑）。喜歡歌德風元素或服飾，同樣迷戀波西米亞那種飄逸溫柔的，但我也樂意嘗試許多不一樣的造型，表演或工作時有許多體驗我衣櫥風格以外的機會，像是今天穿上的珍珠瑪莉珍娃娃鞋、五分褲就和平常不一樣。妝容的話，煙燻眼妝比較固定一點，或許它代表安全感？灰銀色、金屬光澤或是墨綠色眼影則是我一直很想嘗試的。前面聊到搖滾，我突然想到妝容好像容易定義的多，煙燻妝、金屬色又或是任何色彩暗深漸層暈染，更符合地下英式搖滾的那些印象？
X：如今“Y2K”再次重返舞台，推薦給青春少女們的Y2K必聽乃文金曲，會是哪一首呢？
N：我在「魔岩」時期的歌吧！那時候剛好是真正千禧的1999~2001年，聽聽〈SILENCE〉與〈靜止〉，那些20多年前的華語搖滾流行音樂，聽完之後可以再回來聽《FLOW》。
X：乃文式搖滾，彷彿保留搖滾的基因卻又突顯一份自在與輕盈，這是反映此時此刻你的內心狀態嗎？
N：我覺得我蠻依賴旋律的，必須要是悅耳的，那種比較衝擊性不是我的風格。或許可以說，我希望旋律是甜的，即使是悲傷的、失戀的，仔細去聽，都保有了SWEETNESS的基因。我也蠻任性的，忠於自己、只做自己喜歡的。我想，反正抓不到市場要什麼，倒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要妥協、不要將就。
X：香奈兒若是一支搖滾樂團的話，你覺得香奈兒女士、老佛爺及現藝術總監維VIRGINIE VIARD會擔任哪一個位置呢？
N：我先說，卡爾絕對不會上場！總是正裝筆挺又有幽默感與玩心的卡爾，就是經紀人的角色，我好像能想像他在欣賞樂團彩排的樣子；香奈兒女士及VIRGINIE是女主唱。香奈兒女士是鼓手兼女主唱，她可以帥氣的邊過門邊唱，又或是慢版的情歌曲目，優雅的隨節拍擺動身體，像鋼琴家演奏家那樣，不同的是她雙手持執鼓棒，而鼓棒上有著她專屬的香奈兒雙C或星星符碼。此外，入夜後演出的歌單偶爾會有意外的“驚喜”，那些開演前的突發變動來自於當下愛情狀態的牽動。VIRGINIE的MÉTIERS D’ART工坊大秀選擇了曼徹斯特城市取材，可能與我年代相近，投射更多表演時候的自在狀態，她給我的畫面是沈醉在音樂，輕閉雙眼、雙手自然疊覆在直立式麥克風上，服飾可能是絲緞流動光感的開襟襯衫、隨性的捲起袖子，投入的唱著與〈LOST STARS〉相似的曲目，她認同愛情的美好、更知道世界上的美好不僅止於愛情。
X：香奈兒CHANEL 2023/24工坊系列大秀上，繽紛多彩的斜紋軟呢套裝成為極大的亮點。回到《FLOW》專輯，倘若《FLOW》是一場精彩大秀，什麼元素或靈感是對應到「斜紋軟呢套裝」這樣的存在意義的？
N：《FLOW》專輯之中我與十組不同的音樂人合作，我想這種繽紛程度如同大家對CHANEL 2023/24工坊系列的記憶點一樣，顯色、多彩、繽紛的斜紋軟呢，卻又能隨著每一套不同剪裁創造了獨特性。即便是今天入鏡穿著的第一套小立領外套，儘管整體不是鮮豔的，近賞面料細節是柔混黑、灰、米色多層疊織的狀態。過去很少人把一張錄音室專輯這樣呈現，隨著合作對象的不同、創作出的曲風和故事更為多變，不墨守規則、不按常態的製作邏輯，實踐生命與音樂的「FLOW」，我想完成別人不敢嘗試或沒做過的事。我所理解的這場大秀同樣如此，既定的優雅、知性、奢華…這些對香奈兒的形容詞彙在大秀舉辦的城市、秀場音樂等等的疊搭之下，讓時裝從衣著物件成為了不平凡的個人風格與獨特魅力渲染。
X：香奈兒女士藉由時裝設計帶給女性力量，那麼也想請乃文推薦音樂作品，鼓勵生於這樣繁忙與動盪時代背景的現代女性。
N：〈A DREAM OF BONNIE AND CLYDE〉、〈墮落〉吧！我把我走過的、我所困擾的、我跌跤的部分寫出來，是紀錄感受和這些煩心的人生事物。音樂也好、我的個性也好，我會選擇直接面對它、處理它，雖然會痛苦、雖然一點也不容易。我不覺得所有傷痛都可以隨時間淡化或根治的，有一些疤痕是一輩子都要跟它作戰的，或許是意識到這件事，變得坦然面對它，反正每天都是新的一天，會增加一點點新的力量去承擔它，不要覺得立刻放得下才是正確、是對的，別人做得到的我們不一定就可以，套用在我們身上也不見得就是最好的方法。
X：如何維持內心的青春和熱情的維持，活出可愛的「乃文寶貝」？
N：不要結婚生小孩。當你生命要對另一個生命負起責任的時候，怎麼可能過得隨心放縱呢？這就是現實，不要求走入婚姻與家庭的女性，還可以活得像青春少女那樣天真浪漫。沒生小孩的時候是蜜月期，然後從孕期開始身體的各種變化、到孩子誕生的健康擔憂、再到職業婦女職場與家庭的兩頭忙…她就是經歷過了這麼多的人生事件，不可能像單身時期獨立個體好就好，來自第二人或更多人的煩惱與負擔就是會打破過往20~30歲婚前一切的輕鬆美好。同理，男生也是，進入婚姻家庭後，他們的人生同樣也被分割的不只有自己，同樣被生活、被老公及爸爸角色無形牽制著。
X：保持「心」的年輕，有什麼必要條件與能力為未來儲備美麗人生的能量？
N：我一路都是親身經驗得來的，一直跌倒再一直掙扎爬起來，大跤小跤，有的一下子就站起來向前走、有的摔到鼻青臉腫，最慘的是還有被愛情與事業一起重擊過，老實講前面幾次的痛苦都讓我覺得快要沒命了吧？就像前一題聊得，所以這些年內心依然是小女孩般，朋友或工作的人相處之中覺得個性反差萌、很可愛，但在私密的內心深處，這些就是我的弱點，或是人家說的軟肋。我不是戀愛腦的那種，可是面對感情總是放不下又不忍心處理？像是不會習慣熟悉的工作夥伴有變動一樣，感情方面更甚吧？所以保持心的年輕我可能給不出一個漂亮或是激勵的答案，在我的故事裡，可能總結是不要怕跌倒吧？不要讓過去的陰影改變了跑向前方未知的勇敢和勇氣。每個人原生家庭環境、個性都不同，保持內在的年輕無法用一個公式套用。分享我最近一次的故事，是當意識到原來有人可以對你不好到這麼極致、讓你在不好的狀態消耗這麼久，這一切的不好讓你自己再也看不下去的時候，主動決心要離開糟糕的那個圈圈，就算手腳都無力了也要靠自己拼命爬出去。聽起來有些悲傷，但它是人生最需要的基礎能耐或是信念？我們都不敢保證下次碰到誰，會不會又不小心挖個洞跳進去（笑）。
X：屬於乃文的音樂路上，還有未完成的夢想嗎？
N：我會有浪漫的幻想，不過我不是夢想型的人格，想要做什麼事情便會立刻去做，沒有那些遙遠在天邊或是不切實際的空想，對我來說，未完成的期待是下一張專輯，這太不算夢想吧！
X： 最後，直覺的以一段音樂歌詞，送給此刻的乃文寶貝與熱愛乃文的我們！
N：越美麗越看不見，再靠近一寸，我就會當真。
starring > naiwen yang, jade photography > troy wang creative & styling > titi chen interview > albee chen editor > sophia liang layout design > shanny liu makeup > carlin chen (naiwen yang), jennifer k(jade) hair > jacobs@zoom (naiwen yang), hung shen chen(jade) styling assistant > perri tsai, ao xie, peter chen
